父親的手很好看。修長白皙、骨肉勻稱，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，乾淨美好。
他喜愛看書，家中沒有書桌，他就經常戴著眼鏡、坐在床邊倚著牆看書。夏季悶熱、狹小的空間光線暈暗，床頭沒有軟靠，他讀書仍怡然自得。我一邊和他閒談聊天、一邊不經意看他書頁上翻動的手，覺得好看。
冬天天冷，連逢陰雨。清晨市場採買牛肉蔬菜，回家仔細清洗，見我起床，笑語相應。雙手俐落擺弄食材，炒菜燉湯，香氣蒸騰。窗外冷雨依然，我卻感覺屋內陽光明媚、一室暖意。
久病臥床，雙手手肘手指攣縮彎曲，容易刺破手掌，剪指甲成為大事。一人扶緊僵硬手肘，另一人將變形手指逐一抬起。伏低身體，仔細修剪。指甲脆化剝離，不小心就是流血感染。
費力抬起父親彎曲變形的手，腦中浮起這雙手曾經的模樣。揉麵做菜、畫畫寫字。美好歸於無有之後，擁有回憶仍覺感激。
